想看见你的笑

想看见你的笑

——题记：笑是时光里永不褪色的光，照亮我生命的每一个褶皱

那年冬天，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，输液管滴答作响。母亲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，温热的触感像一缕阳光穿透寒意。她忽然仰起头，嘴角漾开一个弧度，那是我记忆中最轻盈的笑。可我分明看见她眼角的皱纹在颤抖，像风中摇曳的枯枝。那抹笑像一粒种子，在我心底生根发芽，长成一棵会呼吸的树，枝叶间永远流淌着温暖的光。

初遇母亲的笑容是在我五岁那年。她总爱在清晨用围裙兜着我，带我去菜市场。卖菜的阿姨们总说："你妈笑起来像春天的风。"我踮脚看她弯腰挑菜时，总能捕捉到那抹笑容——她眼角的细纹会像涟漪般荡开，嘴角的弧度能牵动整张脸的温柔。那时的笑是轻快的，像她哼着的小调，穿过菜摊的水雾，在我的瞳孔里折射出七彩的光。直到某个暴雨天，我被摔在泥地里，膝盖渗出血珠。她蹲下来，用沾满泥土的手掌擦去我脸上的泪，忽然抬头对着我笑，那笑容裹着雨气冲进我心口，竟让我觉得疼痛都化成了甜。

波折来得悄无声息。初中时，我开始在深夜里熬夜刷题，母亲总在厨房留一扇窗，让月光淌进来。可某天深夜，我听见她轻声啜泣，发现她偷偷把我的书包塞进衣柜，却在门口留下一盏夜灯。那晚我冲进厨房，看见她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练习笑容，镜面映出她疲惫的面容，却仍强笑着。我突然明白，她的笑不是天生的光，而是用岁月磨出的茧，把苦涩藏进甜里。那年冬天的高烧，她守在床边用体温焐热我的手；那年雨天的摔跤，她用笑容裹住我的伤。可当我在月光下看见她对着镜子练习笑容时，那些光忽然变得沉重，像压在心头的雪。

顿悟发生在高三的某个黄昏。我盯着书桌上的老照片，那是母亲穿着碎花裙，抱着幼小的我，笑得像朵盛开的花。照片背面写着"2003年春"，那时的她还没有眼角的皱纹，笑容里盛满纯粹的光。可此刻的她正坐在阳台上，对着我练习笑容，镜面映出她眼角的细纹，却仍保持着那个习惯性的弧度。我突然意识到，母亲的笑早已不是单纯的表情，而是种需要刻意维持的仪式。她把所有疲惫藏进笑容里，像把枯枝修剪成花枝，用温柔的假面遮住生活的裂痕。那晚我悄悄走进厨房，看见她对着镜子练习笑容时，忽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，她愣住的瞬间，笑容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，落在我的掌心。

余韵如潮水般漫过记忆。我开始在每个清晨为她准备早餐，看她眼角的皱纹在晨光中舒展；我学会在深夜为她留一盏灯，看她对着镜子练习笑容时的侧影。那些光不再需要刻意追寻，它们早已在生活的缝隙里流淌。母亲的笑像一株会开花的树，根系深扎在岁月的土壤里，枝桠却始终向着阳光生长。我终于懂得，有些光不需要看见，它们早已成为血液里流淌的温度，成为生命里最深的纹路。如今我站在人生的岔口，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，忽然明白笑不是一种装饰，而是种需要传承的光。我学会在疲惫时对自己说"笑起来"，让那些光继续在时光里流转，照亮下一个需要温暖的清晨。